色香味的陽光
林芳萍
阿嬤家的陽光是有色香味的。
當陽光停留在阿嬤種的那棵蓮霧樹時,所有的蓮霧鈴鐺都不響了,靜悄悄掛在樹上,等著讓陽光親吻小臉。然後,枝頭便會多了幾個紅色的小鈴鐺,在風裡輕輕的哼唱。我想,蓮霧樹上的陽光,應該是紅色的吧?
不遠處,有一株葡萄藤和兩棵木瓜樹。再過去,是鄰居伯伯的芭樂園。陽光張開翅膀,在這些果樹的頭上盤旋著。不久,葡萄變紫了,木瓜變黃了,芭樂變綠了。我想,葡萄藤上的陽光可能是紫色的吧?木瓜樹上的陽光也許是橘黃色的吧?芭樂樹上的陽光,說不定是綠油油的吧?
接著,陽光裡會有香味。當我趴在蓮霧樹下,和滾落在地上圓圓點點的陽光玩彈珠時,我聞到了清甜的蓮霧香。當我站在葡萄藤下,數著陽光爬在葉子上,形成的一條一條毛毛蟲時,我聞到了酸甜的葡萄香。當我駐足在木瓜樹下,想摘一片木瓜葉做扮家家酒的雨傘,仰起頭,陽光像金雨般密密的灑下來時,我聞到了熟甜的木瓜香。
有一次玩捉迷藏,我一個人偷偷躲進鄰居伯伯的芭樂園。當我蹲在芭樂樹下,抬頭望,樹上結滿了大大小小的綠寶石。陽光在園中穿梭巡視,射出一道道雷射光束,保護著這些翠玉珠寶時,我聞到了芭樂的清香。沒想到,我竟然闖進了一座防衛森嚴的藏寶庫!
我不由自主的,摘下了一顆灑滿陽光的芭樂。張口一咬,一股青澀味像條青竹絲,火速鑽進嘴裡。「啊!」分不清是太扎嘴,還是太驚嚇,我叫了一聲。眼角餘光瞥見一道人影,正朝著我走近。我從地上彈起來,像一條蹦跳掙扎的小魚,使盡全力往前狂奔。頭上的陽光變成一張金色的大網,無邊無際的從天空撒下來……。
第二天,阿嬤帶著我和剛摘的一大袋蓮霧到伯伯家。陽光把我的臉晒得比蓮霧還要紅,我躲在阿嬤身後,低著頭小聲道歉。伯伯摸摸我的頭,說:「下次不可以了呵!」一抬眼,陽光照在伯伯的臉上,不知道為什麼,我覺得他的臉色看起來就像他種的芭樂那麼綠。我想,應該是阿嬤家陽光的關係吧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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